2/20/2007

騷動,一直都在


北上回家過年,及時挽救一些記憶回台中。

台北存放著多年來生活留存下來無用又捨不得丟的雜物,
尤其是剪報(不知當初哪來雄心,分類還相當細)、畫廊及各種演出的DM,當然還有那一本本的日記(應該說是記要),
母親老想趁我不在,處心機慮想要丟棄它們(誰知已經被毀屍滅跡多少了)。
其實我早已預知這些終將離去,可能在我之前,也可能在我之後,但在我存有的這一刻,這些有形無形的記憶,對於完整的我必然還存在意義。

感謝電腦的發明,這兩天我透過紀錄,快速地回溯年輕時對生活的掙扎、矛盾以及自我的疑惑質疑。

發現,從那時到現在,變得不多,還是牢騷一堆,不過喜歡的、關心的、堅持的,還是跟隨著,儘管不斷因衝撞而覺挫折,但該死的健忘,總能又找到一些勵志金言暫時安頓。
所以,那時的我,當低落消沉倦怠時,引了W. B. Yeats的詩:

「未來的生活也必是白忙,過去的歲月也更是無聊,這個死同這個生活一樣。」

當開始覺得這樣的我面目可憎時,又這樣告訴自己:

「人與其在思慮中衰竭而死,倒不如在抉擇與行動中活下去。」
--不記得是自己的文字,或是來自引用,若是引用,請好心告知,終究是80年代的事了。

中年後重看這樣的自己,以一種心疼的方式喜歡著:
那時忙著適應官僚制度,以及隨之而來的挫折,並試著以「土法煉鋼」的方式勉勵自己:

於是,在準備高考的壓力中,持續在K書中心、耕莘寫作班、文建會編劇班、電影圖書館、金馬獎國際影展、參加攝影班及演講活動、欣賞演出,忙碌地進出著;

然後,我還驚訝地發現,去了玉山、南橫三星,並且打保齡球、兵乓球;
當然,還要撥出一點時間為一些小小戀情「傷逝」,有趣的是,在日記中以注音符號或英文為代名詞的主角(預防父母偷看),其面容已完全無可考,當時可能以為一輩子都會記住吧。

哪來的熱情!
中間隱約中似乎還兼了差,在那貧困的年代,但卻覺得是有希望的,只要你願意投入。矛盾的是,敝人我不缺學習熱情,但恆心一直不是我的強項,年頭到年尾,參加小說獎徵文比賽終究沒寫成,倒是入圍了字比較少的新詩,但那首詩已不復記憶,惟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,竟夾著思念父親的詩。
大學期間,清明節意味著登山的連續假期,父親在大學畢業那年過世後,清明才名副其實具有掃墓的意義。詩,很青澀,但這就是曾有過的我,已經無法抹去。

清明 從來都不是雨季
為了那些山 年年
沿著層層疊翠
掃墓是什麼?

像呼吸般自然
等待
肩起背包走入群山
什麼也拖不住雙腳
留下遠方紅塵滾滾

遠方竹籬笆內
窗下風輕輕掀著書頁
「野ㄚ頭 老愛往外跑」
父親的苛責永遠
慢了一歩

又一年清明
沒有背包 沒有苛責
不登玉山 不走雪山
心中有一場雨
下在更蜿蜒的山道
內湖 南港 六張犁
盡頭的三角點是父親的新家
一方短墳
伴著我最愛的山

3 則留言:

匿名 提到...

一些小巧的巧合,讓我冒昧地來留言。
霧中風景。安哲的電影雖看不透徹,但有些畫面卻深刻印在在腦中,例如穿著黃雨衣的單車騎士;大霧中要越鐵絲網的鬼魅人影....,書桌前一直擺著一張明信片,便是霧中風景的劇照。看到你寫安哲,有股暖流的感覺。
往下看,清新的文字,露台上的植物,讓我想起一個人,他家的陽台也是如此玲瓏的植物,也為家裡的小植物作了不少小品。那人是我的叔叔奚淞。
正暗想著他,就看到下面有幅版畫.....,心中一驚。
很高興認識你,我叫奚浩。

匿名 提到...

這樣說來就洩漏了我的年齡,
很久很久以前,差點有機會和奚淞成為同事,
那年離開上一個出版社編輯工作,
當時台灣沒有所謂的出版事業,除了教科書以及三民書局外,
放眼那時的環境,漢聲可以說是我們找工作的首選,
可惜沒被錄取,
如果沒記錯,當時奚淞好像在漢聲工作。

記得我在進入「前中年期」時,
生活中常常不時出現一連串的小小巧合,
頻率實在太高了,還想過要記下每個巧合,
可惜當下沒記下,那些巧合又漸漸淡出。
可是,奚浩,我看你還很年輕啊!

匿名 提到...

不年輕了,36.5(實歲)。算前中年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