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18 高潮迭起的夜間巴士

黃昏在Pushkar民宿陽台上等待離去，隔壁餐廳有人彈琴。

「My hat, Where is my hat.」雙手往上抓空一陣後，總算搖搖晃晃再度站好，頭頂一陣涼，剛剛踉瑒（請告知這兩字正確寫法）跌下時，保暖帽也順勢脫落，這可是跟了十幾年的心愛保暖帽，而且下半夜還要靠它保暖呢。所以，雖然昏暗中面對的是一雙雙陌生、不帶情緒的眼睛亮晶晶的「瞪」著我，老娘我還是不死心地邊問，邊四處仔細地東摸西看。


沉默的空氣在互看之間流轉！然後有人稍微推離了我，原來通道上放滿箱子的行李上還睡著人。

「喵的！動作還真快！」帽子就是不見了，想來就在那電光火石倒下的瞬間，有隻無影手撿走了。

這是在印度的第二趟夜行巴士，第一趟下了個「絕無冷場」的標題，寫了一半還放在檔案裡，當初下這標題，以為應該就是這樣了，沒想到第二趟還更加「變化多端」。

不過，這趟車程一開始訂票就有點勉強，只是當時雀躍於「德里—曼、曼谷—台北」二航班之間的漂亮銜接，可以不用在曼谷過夜，所以當旅行社說沒有sleeper時，竟然忘了用大腦思考，直接反應就說：「那就seat」。開票時就後悔了，想取消，這家沒有，其他家應該有吧！可是跟那個印度人有點語言不通，其實是他在裝蒜（連車票的價錢在寫時都可以打迷糊仗），總之，當出現歸心似箭的心情時，甚麼都可以忍一下，「坐就坐吧」。

發車時間下午七點半，漸黑暮色中三、四輛大型遊覽車，一堆金髮年輕背包客三兩圍坐閒聊，都沒人知道自己該坐哪輛，不過看到這麼多人等在這，至少還算有譜，探頭看了一下巴士，還不錯，下層也有臥鋪，那意味著半夜不會有一堆人站在下面。和坐在台階上的日本女孩瑪雅閒聊了下，然後有人過來問我：

「你是不是買了座位，想不想換臥舖？」當然想了，雖然不知乾淨指數如何，但至少有個隱私，隨身物品也有個安全處。然後就帶我到後面辦公室寫了個「150」的數字。

他@$^&%$的，原來玩這種遊戲，難道老娘就長得那麼善良好欺負、好騙的模樣嗎？！當初問臥鋪的價錢是350元，坐位則收我250元，所以再加150元，等於是收我400元，這種手法真的有夠惡劣。

「NO~~~~~~~~~~~」然後以「士可殺不可辱」的正義凜然姿態轉身離去。

上車的過程也有玄機（這是事後歸納出來的），竟然像點名一樣，你坐這車、她坐那車，馬雅因和我同班亞航班機，原本是希望坐在一起，也不明所以坐不同的巴士，但司機說會同時間、同一地點下車，所以我們就約好德里碰面一起走。

上了巴士，不僅沒有第一趟坐的巴士好，連剛剛看的也不如，不過至少坐位還算寬敞，睡起來應該還好。七點半上車之後，嘿~嘿~，完全沒有開車動靜，一堆印度人上來摸摸弄弄看看，不久有個人上來問臨坐和前面一起的兩男一女法國人：「想要換臥鋪嗎？」

哈哈，好戲來了，老娘英文雖不算好，這種有點八卦的對話還可以察言觀色，抓個神準。這些老外很狠，開了一個比原價低的價錢，印度人面無表情地離去。老外這舉動讓我有點好奇，忍不住說了我在前述等車時的遭遇。

原來他們等車時，已如同我一般被「諮詢」過了，難怪會說出這個氣死印度人的價錢，不過她們也說了個氣死我的價錢，他們的座位是220元。不過也沒那麼氣，雖然旅遊書上說，在印度旅行，甚麼都要討價還價，但老實說，我到後來真的有點懶了。

其實我是有點英雄氣短地等著臥鋪回到原價，我不相信他們會任臥舖空著。沒錯！它們就真的空著，然後30分鐘後開到Ajmer，臥鋪變成坐位賣給當地人，至少可以坐三個人。我同情地看著一位日本男孩換了兩次下層臥鋪後，被趕上上層臥鋪。

兩次私人巴士經驗，發現車票上的座位號碼都僅供參考，巴士公司的人會因時因地的最大利益需要，調整你的位置，「抵死不從？」別傻了，真的沒那個力氣。

說回夜車情節，巴士不知停停靠靠了多少回，原本買票時號稱清晨五點抵達德里，心裡還在嘀咕：「這樣說來，到德里不遠啊。」錯錯錯，原來這些停靠時間都不算在基本時間裡。

通常夜車都一定會兼貨車使用，東西還載得不少，這是回到德里卸貨中，看地下那一攤就知道有多少。我本來等車時看有那麼多老外，還天真地想說應該純粹載人~而且是沒有本地人的直達車呢。

第一回昏睡醒來，斜對面位置坐了個男的，後面坐了個半斜躺的男的；再次陷入昏睡，朦朧中車頂咚咚震動，看來是在裝貨；再醒來，左側每個臥舖都坐了三個人，我的背包也稍被移動，後面又多坐了個人；再醒來，背包豎得直直的，原來地面上已經放滿箱子，不誇張，完全無立足之地，要走過去，只能踩著箱子草上飛。

就是這景象，捧油啊！你說路在哪，可憐的台灣人就是這樣被絆倒，丟了心愛的保暖帽。

 
當然，在找尋保暖帽抬起頭那一霎那，也發現整個前面車廂可容之處也都坐滿了人。到德里時已經早上快七點，等到快八點都不見瑪雅，之後在機場見到她時，原來她的車六點多就到了，因等不到我就先離去，也因此在德里遭遇些狀況（因為我在德里待了一天知道些狀況，說好帶她一起），看她眼睛紅紅的，以為是戴隱形眼鏡的關係，結果她說是哭紅的。


從上面狀況得知，同樣路程、價錢、公司，可是巴士好壞及抵達時間，卻是要碰運氣的，事實證明我那輛是最爛的。

在默契寫這篇時，阿峰過來說日本發生大地震，想起瑪雅，如果沒聽錯，她這會兒應該是在泰國。在等車時我們聊了一會，她的英文比以前接觸過的日本人好了些，原本期待在德里可以繼續，然後在曼谷入境又加上要去辦落地簽，有點遺憾來不及說再見。

想起她那紅腫的雙眼，加油喔~瑪雅。愛旅行的你還沒來過台灣，也許哪天可以在台北街頭遇見你，這不是不可能的，我在往Pushkar途中遇到的加拿大女生，那天下午我們在Pushkar就偶遇了三次，隔天在網咖上網時竟然又碰到面~

瑪雅不是那種不經人事、初出茅廬的背包客，我能體會那紅腫雙眼的背後，眼淚會在何時落下，和年齡閱歷無關，你永遠不知道最無助的那一刻會是在哪個「天時地利人和」狀態下迎面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