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

畫家孫少英畫作，我喜歡荷葉的處理方式，漂亮、瀟灑、不拘泥。

Suchin邀我一起到埔里參加一位老畫家孫少英的水彩畫開幕。一趟很隨性的小鎮漫走，連Suchin接受這趟邀請都有著人際間淡淡的、很舒服的良善況味。雖然出發前還是不免俗找了些埔里的景點，不過從摸索到六號國道後，計畫就不存在了，尤其是不預期地觀光了「中台禪寺」和「埔里酒廠」。

都說埔里是個美麗的山城，但印象中在繞著某個公園附近的幾條街，市容似乎與其他小鎮並無二致，而每次總也是匆匆，心中一直也執拗著：我一定漏了甚麼。走筆至此，腦中漸漸浮起去過的「廣興紙寮」和「埔里紙廠」周遭的山光水影，也許它的晨昏風塵是在這點與點之間所漫散的氣質吧，但在以往所經過的埔里市區，確實無法找出埔里之所以為埔里的「清新」想像，但此行轉了個彎，欣喜地看到了埔里的另一面屬人的細微自在。

下圖是展場附近的籃球場，這裡還有埔里圖書館，這周遭濃蔭深深，似走入時光隧道。

老畫家孫少英，高齡八十左右了吧！在茶會上精神奕奕地談著這幾年的寫生歷程，完成了哪些，接下來還有哪些計畫，這是我印象中最沒有酬酢氣息的開幕會，除了某位長官致詞時自以為幽默地爭取預算外，有趣的是賓客的年齡看來都非常「熟」，會場很熱鬧，充滿著喜悅，彷似好友的午後閒聚，結束了，還依依不捨在會場外三兩繼續敘舊，時光緩緩。

好漂亮的歲月鑿痕，埔里圖書館前。

老畫家的水彩，筆觸俐落扎實，取景尤其精準，應該是熟於小鎮每個角落以及長年的情感，每幅都能從最精隨的角度切入，用色尤其盎然，感受得到對生命充滿著熱情，燦爛但又不似春日的奔放刺眼；會場展出六十幾幅，這一系列據說畫了兩百多幅，老畫家笑臉對著台下說，本島已經完成了這些，明年計畫完成離島寫生，然後再來是什麼……之後，就沒了…笑笑的對著台下。

左一 一張講座海報，當天的感覺就是這況味。

左二 我極喜歡的另一張畫作，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。

其實是今天看報上關於孫越以及大江健三郎的報導，不知為何想到這次小漫遊的畫展還有老畫家，然後想到「面對」這樣的一件事。 報導說，孫越說並不畏懼死亡，有次和太太聊到「誰先死」，太太哀傷激動，「她說要死也是她先死。」他聽她邊哭邊說好傷心，只好趕緊同意「妳先死」；日本七十多歲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說，他遲至今日訪台的另一個原因是 -- 「他直到現在才有勇氣面對台灣人民，因為日本社會仍未深切反省軍國主義時代對兩岸人民的所做所為，未承擔應有的責任。」又說，可以預期研討會上一定有人批判…，他有勇氣面對也歡迎不同意見…..，與會者不用擔心會冒犯他。」 漂亮的離去身影是被讚揚的，但「面對」的姿態呢？雖說老之將至，連死都不怕還怕甚麼，奇怪的是，還是不斷有些小坑小疤出來煩人。很佩服老畫家八十多了還這麼認真地計畫未來，這點我是真的該學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