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說再見的再見

禮拜六阿嬤出殯的日子。

95歲高齡，看似高壽，但若有十幾年的時間是躺在病榻上，卻是令人心疼的。

小弟說，當他在香港接到這個消息時，深深為阿嬤放下一顆心，在靈堂的誦經聲中，我輕輕對她說：「阿嬤，你終於可以自由了。」 不管是什麼形式，我想像她終於可以用自己的雙腳行走。

這段期間因著法事的需要，和母親的姊妹、我的阿姨們齊聚一堂，好玩的事，六、七十歲的人了，還是有好多是非可聊，聊是非也沒那麼重要，也許她們是珍惜著在一起相聚的情感吧。

聊天中，我最常被拉進話題的是，被叮聆著。
「唉啊！我走的時候，就照這樣做也不錯，不用太麻煩了。」

「靈堂這樣設不錯，放在家裡不方便，而且，這樣也不用怕下雨。」……

….我彷彿是來實習如何為長輩安排後事似的，這樣的貼心，其實是為後輩著想，。

「生、老、病、死」，在生活中慢慢變成不是例外之事，尤其後三著者，我無法預知如何離去，但離去的形式，我會是實質的「不說再見」，儘量將要還在世的人所需面對的選擇減至最少，什麼靈前燒香、七七法事…等都免了，剩下的灰燼，就找個有泥土的大地，回歸塵土吧。

「XX，你來囉！」每次見到阿嬤，她總是雙手握著你，這樣笑咪咪地招呼著，到後期，她常常搞錯人，但笑容好溫暖；這一天，陽光很溫暖，數十年來，這個家族成員都有著無法避免的生活起伏，沒有飛黃騰達，但歩步辛苦，終究也能圖個溫飽，老一輩臉上有風霜，但平和自如，新一輩成員寒喧著，談著近況，談著工作上的交集（其中一位混娛樂圈，大家都笑著以後要他幫忙要明星簽名），很熱切，也想起很久很久以前，空氣中充滿虱目魚粥氣息的嘉義布袋鄉下，小小四合院一角堆著煤球……。

「大家都到齊了…..」，這場送行到尾聲，突然想起那個第一次參加的晚輩，趕忙拉到一旁悄悄說：「記得不要說再見」。

五條板十字路口一家設計墓園的裝置。